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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友 --閱讀人次 : 2076 記得有這麼一則對句:「花如解語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可想見作者心思之細密。花草木石本皆無言;然花草有生命,有變化,故予人不同的感受;因而也引起情緒上的變化。而石則不然,默默無言,始終如一。人世間的情事,有時的確有聲勝無聲。
兒時家居小山村邊陲,無緊挨的鄰居,故玩伴少;加以兄姊都年長十餘歲,下無弟妹,童年頗為孤單;常獨自玩耍。因而也練出自得其樂的本領;如雨天站在門口。看簷滴落地的水花;晴天坐樹下望藍天裡的白雲變幻;撥弄墻角路旁的小花小草;跟蹤落單的螞蟻等等。其中最好的玩伴;也可說是密友,就是那塊大石頭了。
老家依山面海,出門就是山坡。這坡上散落著大小不一巨石,形狀各異。其最教我喜愛的一塊石頭,就座落在屋旁數十公尺處;像一條蹲踞時的腿,斜聳在坡。上石頭的頂上像馬的脊背,中間隆起,跨坐其上如騎馬,更像坐在一個巨人的大腿上。石的前端壁立,高出地面約丈餘。在石壁的中間有個橢圓形的淺窟窿,有如佛龕,約可容一個孩童靠,坐這可是我的小天地:因為上下皆達不到,只能攀著樹枝或雜草,由石頭的腰際挪進,去所以相當隱蔽;在山坡上是很難被發現。
這塊石頭非常堅硬,灰白色的底,雜佈著灰黑色的花點。表面甚是粗糙,不小心擦到就破血流。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花崗石就因為皮面糙澀,只要徒手赤腳攀爬,應不會跌落;記憶中似未曾失手過。不然秘密早就曝光,家人絕不會允許攀爬。
大石頭的頂上雖不平坦,但卻眺望的好地方:站在高頭,坡下的梯田與山溝,對面山上的一切景物,盡在眼前;遠方的大海及來往的船隻,也都在望。尤其南風吹起,那種迎風而立的豪邁,讓人感到神氣與飄然。生氣的時候,更可拾把小石子,一個個使勁的扔向遠方。慢慢地氣消了;在頂上也玩膩了,自然再攀到下面的龕洞,把玩收藏在龕裡的小玩藝。這又是另一種滿足。
這個小龕洞很淺,無法端坐,只能斜靠;但卻挺舒服的。更因為它又淺又峭,所以不招蟲介與塵埃,終年乾淨。大人無法立足,其他孩童又不知道,完全屬於個人的祕境。尤其是受委屈或生悶氣的時候,可是最佳的避難所。所以他是我的摯友;也是玩伴。他從未拒絕;我更不會拋棄了這朋友。
老了,離童年的歲月越來越遙遠。加以小學畢業後大部份的時間都離家求學,然後就業,終至背井離鄉。一幌已近一個甲子。有次返鄉曾欲覓舊跡,無奈上有密林雜樹阻道,下有荒煙蔓草侵覆,只能「可望而不可及」。雖然那兒時的石友依舊;在但其餘的人物皆全非矣!人事代謝,歲月不居,孩提往事只有在夢裡尋覓;但是,誰知他何時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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