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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白馬尊王之分香說法 --閱讀人次 : 11215 近兩年,在地方掀起一陣「白馬王」認祖廟的現象,山隴與東引兩地白馬尊王廟相繼前往福州鼓嶺鱔溪「認祖」,在廟宇文化上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交流活動。但相對的亦存在某種程度上較為「不妥」的禮數,產生較為不正確的「認祖」程序。或許當下有些鄉親看到此篇文章頗有不是滋味之感,認為在潑冷水,但其在馬祖泛白馬尊王信仰上,確有其需要導正較為正確程序的地方,細說如下述。
其一「版本爭議」
在馬祖地區泛白馬尊王信仰史上,第一個突顯的該是其「版本爭議」,從最早林金炎先生所著「馬祖列島記」,其廟宇介紹說明認為其乃劉秀復興漢世,所騎的白馬…爾後到山隴白馬尊王廟前樹立的碑文中寫說:「白馬尊王傳係漢光武帝敕封,因其靈異‥‥」,這是最早傳述有關白馬尊王史略的說法。到了民國80幾年左右相繼確立白馬尊王乃為「閩王王審知」的說法,而在當時坂里白馬尊王廟落成之時其碑文亦刻述閩王史略,為其版本。據賀廣義先生馬祖文史營區網站裡亦說明東莒福正白馬王廟,經該村長老鄭城官先生回鄉進香時找到祖廟,為長樂沙洋鐃鈸境白馬忠懿王宮,乃為馬祖地區境內證實為「閩王王審知」版本的白馬尊王廟。
而民國89年王花弟校長撰寫《馬祖地區廟宇調查與研究》一書,首次發現白馬尊王另有他其版本的存在,而且年代更為王審知之前,並且是為福建境內「白馬三郎」信仰的源頭,乃為漢朝閩越王郢三子越弩將軍王長瑞(王寅)。坂里白馬尊王廟因其長樂鶴上鎮旒峰白眉村祖廟廟號「白石境射鱔尊王」才卛先確定其為漢朝版本,而非閩王王審知版本。
到了近兩年,山隴與東引鄉親有感尋根認祖,發現鱔溪乃為白馬王信仰的源頭,前往「鱔溪」祖廟認祖,因此有關「版本說」的爭議在這幾次關鍵環節中確立了「白馬尊王」有兩尊的說法,而且都是源於福州城內。
加上在海島的馬祖地區又洐生發展出地方澳口「角頭老大、地頭神」升格為白馬尊王的方式,所以其版本又延伸出多版,因此其各村落「白馬尊王」雖廟號相同,但還是有其自己的「背景因素、故事」存在,詳文可見賀廣義先生所著《多重面貌的白馬王—馬祖列島泛白馬王信仰體系的探索》一文。
其二「地域性」
馬祖先祖輩遷徙多來自原鄉長樂與連江兩地,因此從原鄉帶來所崇拜神靈為其大宗。在白馬尊王信仰體系中,「長樂南、北兩鄉」居民,其在信仰崇拜上對於白馬王的崇敬是高過於福州城內,而其廟宇數目亦高過於福州城內,此說法證明有二;
(一)福建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所長徐曉望先生所著「福建民間信仰源流」一書中即有說明,「長樂蜑家人對於白馬三郎極為崇拜,乃因蜑家人是閩越人的後裔」,所以「白馬三郎」王長瑞(王寅)在當時能與閩越國三位君主(無諸、王郢、王餘善)的崇拜信仰為主流,就是在這樣情況下發展而成。
因此,「白馬三郎」的崇拜在長樂才是為其發揚之地,「福建民間信仰源流」一書有說明其「白馬孚佑王」在長樂境內各地皆有,徐曉望先生為研究此信仰,多次前往長樂境內田野調查,可說明「白馬尊王」信仰流傳到長樂乃為關鍵環節與延伸,具有重要地位。
因此說明福州鱔溪雖為這俱有兩千年歷史「白馬三郎」信仰的源頭,然其「地域性」與馬祖先祖輩遷徙史上就較無「直接」關連。而且先祖輩從長樂、連江分香其神靈時,較無可能至相距這麼遠的福州鼓嶺「鱔溪」分香白馬尊王來馬祖,居多還是以原鄉長樂、連江的信仰帶過來。
而且考量到在當時主客觀條件上是說不通的,在其分香時應該也會流傳相關的傳說來馬祖,事實上這也沒有因此流傳,才倒致這麼多年才發現其祖廟在哪兒,發現有其「版本」之祖廟,突顯了其祖廟在「鱔溪」的說法,是無較有力的強化性而印證很薄弱、牽強。
(二)在賀廣義先生馬祖文史營區網站裡亦說明,「長樂、連江在地緣上比鼓嶺更濱鄰馬祖,數百年來人民的移動關係最為密切,但白馬王信仰如何輾轉播遷至山隴,其間擔負中繼線索的那座廟宇卻無由得知。」
綜觀上面所整理,結論其「祖廟」應是在長樂,由先祖輩遷徙時「分香」來馬祖的。
而其長樂祖廟也許經過文革或是許多因素下,消失或找尋不到,乃至其「真正」的祖廟未從得而知。
而會說「不妥」,則是福州晉安區「鱔溪白馬孚佑王廟」是為白馬三郎信仰的源頭(有如媽祖信仰中的湄州島地位),閩東與馬祖等地印證為漢朝白馬三郎這個版本所有「白馬尊王廟」之「祖廟、祖廳」。因此山隴、東引兩方說去鱔溪「確認版本」、進香才較為合理與適當,而非「逾矩」說其乃「鱔溪」分香而來,跳過真正的長樂祖廟,失去程序正確。
訪談耆老與略知「白馬王」典故的老者,亦也表示,此種「認祖」其實是有失禮儀,更加說明此方式的不妥。
其三「大小之分」
而由此種去鱔溪認祖的方式,回到馬祖就會產生其「大小」之分,得到「鱔溪祖廟分香而來」的神主牌,即可表示為「正宗」,可領居「leader」之位,但綜看馬祖四鄉五島的「白馬尊王廟」都有其自己的「背景因素、故事」存在,有其自己的祖廟與遷徙過程,也因此其「主從之分」的關係界定就非常薄弱,或者是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大小」之分,都乃為平起平坐之關係,也更加說明其各廟都有自己遷徙上「地緣性」的祖廟,而非四鄉五島皆為哪廟分靈出來的錯誤說法存在。
上述所及論述,或許有失禮的敘述,但所表達的乃為應正視自己「祖廟」的存在,追根究底自己發源之處,才是王道,正確的發表其出處,讓後代子孫才能更臻明白、暸解這個村落祖先輩們的遷徙歷史與過程,印證信仰的正確出處,而非「盲從」的將其定位點擺錯位置,宗教信仰本就有強烈的「主觀意識」存在,或許多少對與此篇論述有磨擦之處,但還請多見諒、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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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澳境白馬尊王廟重修紀略云:「本廟肇於清末,迄今年代久遠,係由福建梅花縣(按:應是長樂縣梅花鎮),合江縣(按:福建省未出現合江縣,應是連江縣)漁民興建,民國四十五年地區實施戰地政務,斯時國軍駐守廟內充作營房,民國八十六年港指部羅指揮官有鑑廟宇破舊,調派兵工支援整修,連江縣政府撥助經費美化四週環境,復於民國八十八年地方善男信女為維護保存地方古蹟,提昇文化建設,集資重修,閩籍師傅林桂林先生鼎力協助施工,歷時一二○個工作天完成,如今廟堂煥然,……」該廟於民國六十八年也曾重修壹次。
廟楹聯云:「福熙白黎尊神臨大地,沃衍馬埠王殿發長祥。」
祀神傳說:本村長老亦不知白馬尊王的來歷,只知白馬尊王曾上到陳姓村民的僮身說:大王曾在此地得道;消息傳開後,北竿和莒光的漁民因泊船福澳之便,常來此上香祈願或消災解厄,才引發福澳村民崇祀。依事蹟推理和廟的格局判斷,這座尊神應是本境大王,查本村村民有人過世向本廟報亡習俗外,另據修廟林姓大陸師傅說原鄉有很多白馬尊王神祇,但不是閩王王審知,多半是屬陰神之類得地靈後,提昇至“地頭靈”頗似地方的角頭神。
祭典活動: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馬祖後,曾有一段時間,憲兵駐紮於本廟充當房舍,因而禁止民眾入內燒香祭祀,於是村民只好將香爐請至林金玉家,每年元宵節時,在林宅排瞑祭祀,一直到華光大帝廟重建落成後,才將香爐迎至華光大帝廟左側神龕合祀。
◎上述內容若有誤,請各位先進上網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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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謝賀老師百忙之中給予「加持&肯定」,以及席德網友提供相關訊息,讓上篇有關「白馬尊王」認祖的「程序正確」敘述獲得更加明確的認同。
對於往後馬祖地區有關「白馬尊王」廟宇史略敘述上也需達成共識,廟宇間互相尊重,不應「突兀」加上是從「鱔溪分香」而來的說法,使其回歸應該有「程序正確、實際史略」來表達各廟的遷徙、廟宇歷史,傳承給村落下一代,使其村落有著更實際的遷徙、信仰紀錄。
而對於賀老師的指正
「純喫茶」網友提出內容有誤:「坂里白馬尊王廟因其長樂鶴上鎮旒峰白眉村祖廟廟號「白石境射鱔尊王」,乃為漢朝閩越王郢三子越弩將軍「王長瑞」(王寅)。
在我蒐集的資料中,漢朝閩越王郢三子姓名從未出現過「王長瑞」三個字。」
這份「錯誤」需要一番解釋;
有關「白馬王」的歷史、沿革敘述在5年前找尋相關資料時,確實有份難度存在,但依稀記得王校長提到「射鱔除害」故事,陳述最早一尊白馬尊王的存在。當時也不知從何找起,所幸在「國圖」找尋到書面資料,從後面這尊「閩王王審知版本」的白馬尊王找尋線索,關鍵點在徐曉望先生所著「閩國史」一書中得到印證。
「閩國史」內文敘說,福建境內有兩尊「白馬尊王」,主要是起於造神運動,王審知兄弟深知閩人極其崇祀漢朝「白馬三郎」,因此借用當時趨勢走向與「backdrop(背景因素)」,使用自己在軍中也為「白馬三郎」的稱號,讓他在福建境內施政能順利推展,至後延伸到他過世,閩人尊崇他的德政,將他與「射鱔版本的白馬三郎」同享齊名,也號「白馬尊王」。
接著找到就如同賀老師上述的「地方志」叢書,包括「三山志」、「閩都記」、「福州府志」、「八閩通志」、「連江縣志」等書,都有非常明確介紹「鱔溪」這個著名「射鱔英雄」的史略以及歷任福州郡守崇拜、祭祀以及新其廟,並延伸出祈雨救旱的相關故事,對於閩人的影響甚深。「三山志」載:自唐大歷以前,閩城通得祀者四:「南台、善溪、城隍與西湖,其崇拜為其主流可見一斑。」但所有書籍都只提到他的稱號「白馬三郎」而未有提到他的姓名。
(上述的內容,也相繼在2007年於馬資網po文過)
http://chukuang.gov.tw/topicdetail.php?f=4&t=40944
直至2004年找尋
清「閩縣鄉土志」一書中,就首次提到了白馬三郎的名字,耆舊(一)事功(上)首篇載「賢良騶三郎‥越弩將軍王長瑞,閩越王郢第三子常乘白馬稱白馬三郎(射鱔事蹟略寫)…而最後加注一排小字,簡述越弩將軍曾參與漢景帝三年時所發生七國之亂吳王濞反之事,推算當時為公元前154年。」
這也是這麼多文獻裡首次發現有確切的姓名、時間,以及「越弩將軍」的稱號,因此在「白馬尊王」的事蹟記述上為其重要的依據與文獻發現。
近兩年,賀老師為山隴撰寫「山隴白馬尊王廟福州探訪記行」,由「閩都別記」小說第228回引述其內文提到這位射鱔少主為「騶(王)寅」,因此在po文上為求尊重,兩個版本所寫的姓名都附上,以示為文獻的發現。
「鱔溪」祖廟大門碑銘亦也寫為「騶寅」,主要還是經過文革後期書面資料有限,依照「閩都別記」與地方志相關書籍延伸所撰寫而成。近兩年山隴與東引相繼去「鱔溪」認祖,福州相關新聞網站發佈「白馬尊王」史略也是使用我們馬祖相關的網路po文來報導,就可看出福州近年也開始重視「白馬尊王」這個信仰的諸多訊息。
因此「錯誤」乃是手持文獻資料的落差,但主要還是為使「白馬尊王」的史略能更趨完整與詳細紀錄。
至於姓氏,除了騶氏與王氏之外,相關正史,如資治通鑑就記載為「駱郢」姓駱氏,因此這一家子依現有文獻發現共三個是姓氏「王、駱、騶」,相當特殊。
其實在這兩年訪談耆老時就發現,這個古老的「射鱔」傳說都有流傳下來,只是馬祖老人家都是比較含蓄,較少有「分享」的心情跟年輕人敘說。
隨著各地社協成立也紛相撰寫「村落史」,使得「口述歷史」的訪談開始興盛,老者們才自然習慣的講出這些信仰的故事點滴。從王校長的發現與近幾年伴隨著「祖廟認祖」的流行,此「漢朝版本的白馬三郎」才又在馬祖重現天日,繼而文字流傳,非常珍貴,配合時間點的契合而達到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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