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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一封寄自馬祖的家書 --閱讀人次 : 4472 親愛的老婆大人妳好:
『最近天氣轉涼了,要注意保暖身子,在外面走動時,記得多加件衣服,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匆匆二十幾年過去了,妳還是不改初衷,那份賢妻良母的心性。每天有很多忙不完的事,妳總是默默承受,再累也要準備一頓像樣的晚餐。尤其,現在的妳,行動不方便,手腳又不靈活,仍然堅持要親自下廚,烹煮一盤又一盤,美味又可口的菜餚,好似圍爐吃年夜飯,那麼豐盛!每當我拿起筷子時,夾起桌上的每一道菜,盡是妳深情投入、用心料理的愛;忍不住鼻酸,感慨不盡責的老伴,何時返鄉與妳廝守?
曾幾何時,我還是一個懵懂無知、涉世未深的小伙子;與妳交往,相知相惜,人生經歷彼此交流,亦師亦友,恩同再造。不知曉人情世故的我,縱使生性忠厚老實、木訥寡言;因為妳的提攜、指導,漸漸地,讓我了解很多世間事,是必須要用心學習,來適應整個大環境。記得那年秋天,媽媽要我買盒中秋月餅,就近到嘉義探望外婆,心想:『東西是要在虎尾買?還是到了朴子再買?』後來,妳告訴我說:『到了外婆家附近的商店再買,比較妥當;否則,騎機車騎到那裡,月餅早已亂成一團!』妳給的良心建議,我接受了!但是,傻呼呼的我,超不懂事,也不會多買一盒,巴結一下未來的岳母?因為她慧眼識英雄,才有此姻緣!
打從我們結婚以來,因為工作關係,聚少離多;雖說「小別勝新婚」,長此以往,為了家計而離鄉背井,內心充滿愧疚與不安。妳為了顧全大局,無怨無悔,婆家、娘家兩頭跑,只為了讓我寬心,能夠兩邊討好。自力家庭管理,勤儉持家,總是以經濟學的角度,絞盡腦汁,如何用最少的支出,發揮最大的效益?平時省吃儉用,六年儲值籌措,成就人生的第一筆資財,終能達成「買房子」的願望,我們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回想當時,夫妻倆抱在一起慶祝,雀躍那份喜從天降的大禮,感恩之情,油然而生;從此,我們不再寄人籬下。
數著天上繁星,不堪回首歲月,數不完征戰的盡頭。幾年的灌溉、施肥,樹苗已長大,木瓜也結果了;辛勤付出,得到的卻是無奈!無趣!人事無常啊!裹足不前的日子,不該是偶發性渾噩,終究要找一個重生的機會。媽祖昇天在馬祖,藉由神佛無窮的法力,靈籤應允:「禾展英雄志,馳驅不憚勞;敢將休咎卜,西北奪前標。」老婆大人倚門殷望,結婚紀念日年年過,「百年歌好合、五世卜其昌、琴合瑟亦靜、花好月亦圓」之對聯,託付終身。
雖然妳曾告誡女兒:『以後結婚對象,千萬不要嫁給警察!但擇偶條件,要像妳們老爸一樣,溫柔敦厚,允文允武,顧家又肯上進;現在這種好男人,已經不多了!』其實,妳的內心充滿矛盾,想要夫君出人頭地、飛黃騰達,又要忍受孤苦伶仃、獨守空閨的愁悶,相當不容易啊!有時女兒也會煞有其事,跟妳抱怨:『老爸對妳最好了,對我們卻很兇!』聽了,妳卻一笑置之,竟然跟老媽爭風吃醋,難道女兒真的是他前世的情人嗎?其實,我知道妳心裡很爽!這是女兒當現代老萊子,玩起另類的彩衣娛親。
在馬祖待好幾年了,妳總是放心不下:『那裡的水,是否乾淨?氣候比較冷,能否適應?物資缺乏,營養夠嗎?』每次盼望我放假返鄉,當回家的日子逼近,又驚又喜!思念,總是在分手後開始;相聚,又要別離!每次看到我打包行李,準備出遠門時,妳那徬徨無助的眼神,孤獨無依的身影,深烙在我方寸之間,一次又一次錐心、煎熬,久久不能釋懷。妳總是強忍歡笑,替我打點離家的補給品,買些水果、屯積糧食,怕我挨餓受凍。再見的日子,妳總安慰我:『你在那兒,還有同事一起住,並不寂寞!而我像小黑一樣,乖乖待在家裡!』我似失智老人一般,高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Go home, I do.』
電視,說是妳的精神食糧,可以飽覽世界各地的風光,忘卻孤寂;股市,說是妳的養生良方,能夠把玩數字遊戲的野味,剷除癡愚。我了解妳的用心,我體會妳的無私,但我更加不捨,妳那深沉的大愛,執意埋在內心遠端,讓它隨波逐流,天地間蒸發。其實,有許諾、有應允,跟隨妳我斑白鶴髮,走過牛郎織女遙望。怎忍心再次聽到,妳那無助的來電:『今天感覺腳快不行了!我怕撐不到你退休?』復健之路,是如此遙遠又漫長;轉戰文職的移民署之後,回鄉之路,是否還是遙遙無期?聽說今年最大的滿月圓,就在今晚!我滿心期待這一刻的到來?敬祝
健康喜樂
心想事成
妳的老公小八極 敬書
(2007/10/26寄自馬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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