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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馬之島呢 --閱讀人次 : 2750 前陣子,一位我覺得無論在觀點或行為上都頗有啟發性的日本籍教授作者來台,在第一次見面聊天時,這位我覺得滿可愛的老師作者,後來將它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翻閱到其中一頁給我看,並問說:「這個地方在哪裡?」我看到有人在老師的筆記本上寫下新社鄉,於是我回答說:「在台中縣,是個近年來頗多開發、滿時興的景點。」我想到去年還曾在刊物上編輯介紹過這裡,一時腦海裡充塞著紫色的薰衣草夢、美麗的民宿、一羣努力的人。
後來老師又打開另一頁,上面有人幫他寫了澎湖二字。「嗯~也是個很棒、很盛行的地方,但夏天很熱。」我一邊說著,一邊向老師借來他的筆記,不自覺在上面寫上「馬祖matsu」,然後說,「我去過6次。」。他問說這地方在哪裡,要看些什麼?我簡單的說,在台灣的東北方,看~海吧!「海?!那有沒有山?」老師簡單的問題我卻無法立即回答,於是我身旁的同事幫忙補充說:「說是山,其實只是小丘陵而已。」誠實的我無法立即附和,我本想說,其實,說不上是山,只是起伏高一點的地方。但馬祖最美麗的起伏,是在藍藍綠綠的海上,時而閃耀金黃色的光,時而抹上橘紅的色彩,物換星移。
隔幾天,在為老師送行的餐會上,正好旁邊有一張台灣地圖。老師突然認真的問說:「馬之島在哪裡?」「馬之島?」我和同事一起被這個問題考倒,想不出台灣有個地方叫馬之島的。但是很快的,我就意會過來了,在地圖上比出馬祖的大概位置,一開始心裡一直忍著笑,終究還是忍不住與同事相視而笑。「哈!哈!」我開心的去拿了幾瓶應該是老師年代小時候喝的彈珠汽水(ramune),看老師熟稔的用筷子一戳,彈珠就落入汽水裡了。在汽水泡泡中,泛起最多的應是老師的兒時回憶,其次還有我們新的記憶。我想,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其實當天早上,為了一圓老師的夢想,還特定在短短的行程中陪同老師去了台北市近郊的一個介紹原住民文化的地方。只因老師的父母親曾在日據時代教過原住民的小朋友。後來在該文化館裡,他首先要我幫他和那些原住民小孩的照片立牌合照,在捕捉畫面的同時,我感覺老師是在捕捉他父母流逝的時光;或者說,是當時剛初生的他不太能記憶的家族過往。接著在參觀各種文物與影片時,我聽得出他的興奮,有時他會感歎說,這個和日本一樣,那個日本也有很像的東西---其實這個世界有很多地方都一樣。當時的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或許是因自己對身邊的文化從未有太深刻的關注,但透過外人的好奇與關注時,自己也被這些本土老祖宗們過去努力生活的點滴感動了。
我想起今年春天新認識的幾位山地小朋友,從他們身上,我體會到一股令我難忘的特質,我記得其中一位小朋友對我形容他的生活,小學三年級的他說:「有時候我會和爸爸去山裡打獵,抓山豬;有時候會去溪裡補魚,還會幫媽媽去山裡拔竹筍。但媽媽有時會說太危險,不讓我跟去山裡。」不曉得為什麼,當時我無法說什麼,只能聽著,因為我不懂,卻有點著迷。我只是想,懂得與大自然相處的方法,說不定,比懂得文明的法則更重要,如果懂得風的語言、太陽的表情、河流的吟唱與山的獨白….,每天每天,應該都會充滿著想像的活力,熱鬧不能停歇,心靈應該也會更豐富。
去年曾在報紙的副刊上瞄到一篇散文,名為「虛擬鄉愁」,我先是皺一下眉頭哼說:「又在創造名詞了。」接著看內文才發現之前就有人創造過該詞,而記得該文的大意是說,在交通網路四通八達,一日千里的現代,應該沒有所謂真正的鄉愁才是,若有,應只是「虛擬」鄉愁,若那個鄉是實體存在的,用現代科技即可接觸到達的話。我覺得有道理,也回想起自己的經驗,若硬要說,其實我只有「鄉情」而已。
這股鄉情來自童年某個炙熱的夏天,那股毫無掩飾赤裸的熱意,而我正埋首於關於日本河童的神祕漫畫,心裡微微打冷顫;來自於小學四年級某個天氣晴朗的星期天早上,我在公園裡玩耍,抬頭看到藍藍的天空掛著白雲片片,是一個我一直記著的好天氣。還來自似曾相識吹拂過的風、海的變幻…自然的種種。或許就像人類對母親子宮的原始渴望,對於大自然的懷抱,應該也始終存著一股原始的情感,像濃濃難解的鄉情,徘徊心上。
話說日本老師的台灣行原是要倡導21世紀是亞洲的觀光世紀,而我則在無意間接觸了他的一小段尋根之旅。他說明年很想去他父母、姐姐待過的中部山上,也很想到我去過6次的「馬之島」看看,我發現地圖上這二個小點距離有點遠,也一時不知如何拉近。但我發現,有些歷史時空已經拉近。只是我一直還沒跟他說,謝謝他給馬祖一個這麼可愛的稱呼,因為我一直覺得「馬祖」二個字硬梆梆,一直不知如何軟化它,但日後在我心裡,它就是「馬之島」了。雖然我在馬祖沒看過真的馬,而我想像有馬的馬祖畫面雖有趣,卻也有些驚險!
但不管了,或許,這個「馬之島」的創意稱呼就只是屬於我,呵呵!是我可愛的馬之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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