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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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貓姐姐 & 小勇
這五年來我最依賴的人要去當兵了！
這個成熟的小男人雖然小我九歲，卻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呵護我，總是用一貫溫和的口氣指責我偶爾不盡圓融的處世態度，好像我小他九歲一樣……
害怕的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送他去搭車後一個人回家，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不明白為什麼不能接受他必須當兵的事實。他會回來吧？一年多後，他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吧？
下班後，同事陪我到修車廠換輪胎，結果很冤枉地花了三千多元，原本只是被釘子刺到，只要花幾百元補胎，卻因這陣子提不起勁做其他事而耽擱成了大麻煩。不只如此，浴室天花板的燈像天上的星星會一閃一閃、馬桶蓋昨晚整個掉了下來、廚房的水龍頭也壞了……
這類該丟給男人的事，在男人當兵去的日子，像我這樣的生活白癡實在很難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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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526天
斗煥坪的第十六天
還記得來台北第一天，因為預算不多，繞了整個台北還找不到落腳處。險些沒地方住的我們，幸好遇到一個好心的老伯，將他赴美唸書的兒子的房子租給像是一對姐弟的我們。那天晚上簡單打掃過後，小勇細心地在嶄新的按摩浴缸裡幫我放好洗澡水，我拿了乾淨衣物走進浴室前，心裡有股衝動想問他要不要一起洗，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還是把門關上了。
躺在浴缸中，我好懊惱，若不是害羞，現在應該和他一起泡在這裡了吧？這時，他在門外喊著：「小姐，妳有外叫光屁股按摩男嗎？已經到了唷！」我馬上拉起浴巾包住身子，把門打開，因為第一次在心儀的他面前袒裎相見，更因為瞥見他渾圓緊實的臀線，忍不住漲紅了臉……
此刻腦海裡不斷出現的過去太甜蜜，反而讓我更痛楚地面對眼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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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505天
斗煥坪的最後一天
普天同慶的雙十節，我坐在斗煥坪會客室裡的長沙發，等著見他一面。
今早他抽到193旅，電話裡只說他即將去很遠的地方。193旅是哪裡？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在知道是馬祖後，我完全沒有了主張。
躺在床上，看著從「馬祖資訊網」抓下來的地圖，地圖北邊角落的馬祖，和台灣只有一根小拇指長度的距離，但我卻得用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才能航越那片海洋見到他。
想起接下來的一年六個月，他將在遙遠的小島……讓我就這麼一直哭到兩點、三點、四點、五點，一直哭到曙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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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第1天
上午九點零五分，小勇打電話來說他上船了，還說三位同樣在前年十一月一日搭合富輪抵馬的同梯羨慕地說：「今晚你女朋友無論如何都會來接你吧？」
我聽了好難過，退伍該是最歡欣鼓舞的一天，我卻哭了好幾回。終於有了一份得來不易的職位，卻害怕主管誤以為我心態上不重視新職務賦予的期許而動彈不得。
此刻已埋首於接下來的工作，儘管偶爾分神想到他，心仍隱隱抽痛……
無法在第一時間出現，一旦他的臉與我只剩下20公分的距離，我要說：「親愛的勇士，你終於回來了！」
同樓層財會部門的Bredan及總經理室多位要好的同事，每天幫著我倒數，今天也不例外地陪著我難過，因為大家都知道我等的盼的就是小勇退伍的這一天，卻因為必須加班而就要錯過……
下午將近三點，只能埋首於晚上簡報的我，抬頭看見新主管走到面前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趕緊拘謹地站起身，謝謝主管的關心，卻什麼也沒要求。
三點四十五分，傳來一封Mail上頭寫著：「看妳眼睛腫的、鼻子紅的，應該像午餐時XX說的，很想去基隆接男朋友退伍吧？讓我想起我男友退伍那天，如果我也能放下工作，同他分享光榮退伍的喜悅多好，而不是讓他一個人從湖口XX營區走回家，因此而留下一點殘缺……」
看來，上天總是一直憐憫像我這樣的愛情白癡！得到新主管的默許，我趕緊遞出假單，在四點十分飛車趕往基隆西二碼頭。大業隧道出口永遠是那麼壅塞，我恨不得有雙翅膀飛過長龍般的車陣。
站在基隆西二碼頭的我，終於在五點十分見到他了！終於排除萬難親眼看著他走下台馬輪，曾經以為會激動得流下淚，也以為會說出「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但卻只是默默迎向一步步向我走來的他，接過他手中簡單的行李。
在啟動引擎前，他將手覆在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看著我，一年多來辛苦而充滿淚水的一切，在那一刻，盡化成無言的喜悅。
回到公司，趕緊上網看嘉君還有鴻儒說的天大號外──真的！站長在所有馬祖人都看得到的馬祖資訊網上，用跑馬燈一次次跑出：「小貓姐姐的Happy Ending!!她已經在17：10於基隆西二碼頭接到退伍榮歸的小勇了……」的道賀。身邊的小勇唸出螢幕裡的一字字，我倆激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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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結局
故事真的結束了嗎？當然不是！
2004年6月6日，小貓第49次前往馬祖，從馬祖縣長陳雪生手上接過「榮譽縣民證」，正式成為「馬祖的女兒」！
而這一年小貓的生日，她收到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因為太過感人，小貓忍不住被弄哭了──
那是一張寫著小貓與小勇名字的結婚證書！
如果有那麼一天，小貓能在大家的祝福下和小勇步入結婚禮堂，她被執起的手在套上戒指的那一刻，應該會拚命發抖吧？在被問到願不願意的時候，一定會連說好幾遍「我願意」吧？
只是，那一天還不會那麼快來到，雖然小貓姐姐終於下岡，終於又能在每天下班後奔向小勇懷中，終於又能天天坐著摩托車幸福地抱著小勇的腰……但是，這樣還不是結局。
直到有一天，小貓和小勇得到雙方父母的祝福；直到有一天，小貓和小勇在結婚證書上蓋上一輩子不變的誓言，這個故事才可能有個大家都樂見的結局。
雖然這一天可能還是那麼遙遠而不可及，但小貓和小勇永遠不會退卻，他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攜手努力走下去，就像所有正在愛和正被愛的人一樣，他們珍惜著、期待著，也幸福著。
他們的故事，還沒結束……
（摘自野人文化出版《國防部軍眷幸福處收》一書）
【2005-06-12/星報/28版/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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