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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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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志《歷史志》初稿 1960年美國總統選舉-金馬棄保辯論 --閱讀人次 : 2633

 1960年,已經連任的艾森豪總統不能再次競逐大位,共和黨最後推出現任副總統理察•尼克森出馬,而民主黨的黨內初選則由麻薩諸塞州的年輕參議員約翰•甘迺迪勝出。甘迺迪年輕英俊,雖然原先知名度不若副總統尼克森,但獲民主黨正式提名後,聲勢逐漸上升,令尼克森不敢小覷。這次美國總統選舉的兩造一大爭論點便是金門馬祖議題,由此亦透露了外島在台海防衛中的地位和意義。

 在競選過程中,雙方透過報章媒體互相批評對方提出的政策,其後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媒合下,雙方同意進行一連四場的電視辯論。由雙方選舉陣營認可的記者群中抽選出提問者,參與現場提問,再由兩造答辯。

 當時美國家庭中82%已有電視,1960年9月26日於芝加哥舉行的電視辯論會中,不僅是世界選舉歷程上、更是在人類歷史上首次的電視轉播辯論,據當時尼爾森調查,收視率高達53.2%,估計有超過七千萬美國人民收看。10月7日,雙方移師華盛頓特區再次辯論時,也有52.8%的收視率。就在此次辯論後半場,美國廣播公司的記者摩根(Edward Morgan)發問:「請甘迺迪參議員對於先前說過『我認為把我們在遠東的防衛線畫在金門、馬祖是很不智的作法』可否再多說明?」由此開始了雙方一連串關於金門及馬祖防衛的攻防。



 甘迺迪先聲明他認同應該防衛台灣島,但又說,馬祖離赤色中國僅五、六英哩,甚至是一般海港界線的範圍內,而離台灣則超過一百哩之遠。他引述國務卿赫托(Christian Herter)的說法,認為這些島嶼於戰略上無法防禦;海軍上將史普昂斯(Raymond Spruance)及陸軍的李奇威將軍(Matthew Ridgway)也都說過美軍不該投入防衛金門與馬祖。甘迺迪說他反對在共軍的槍口下退縮,然而,若要為了台灣而開戰,那麼防衛線應該要劃分清楚,前述軍事專家們認為金門馬祖並不是保衛台灣的必要防線,所以美國應該與國民政府溝通,由目前統治外島的國民政府「決定該怎麼做」,此即意味應如先前的大陳島一般,進行撤離。

 尼克森不同意甘迺迪想放棄防衛金門馬祖的想法,他舉韓戰開戰前的美國內部評估,也是認為美國無法保住南韓,但勢態臨到,仍是得打仗。不過尼克森並不是認為金門馬祖有重要戰略地位,更不是基於人道精神要保衛島上居民。他說,這兩島嶼群,戰略位置無關緊要;島上不多的住民也不重要,至關重要的乃是原則問題:金門馬祖乃屬自由民主國度的土地,放棄了,恐怕引起連鎖效應。他絕不能容忍,同時亦呼籲甘迺迪若當選,務必放棄這種軟弱退縮的想法。

 外島金門馬祖一下子被放上世界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各界熱烈的討論。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阿肯薩斯州參議員傅爾布萊特(James W. Fulbright)質疑尼克森強硬的態度已經超乎艾森豪總統,及已故國務卿杜勒斯的政策原則,恐將美國帶往戰爭。傅爾布萊特也提議若中共政權方面願意放棄使用武力,可以讓他們加入聯合國。當然這引起太平洋彼岸的強烈反應。在中華民國立法院例行院會上,立法委員針對甘迺迪以及同為民主黨籍的傅爾布萊特之言論,質詢外交部長沈昌煥。蒙受相當壓力的沈昌煥表示,傅爾布萊特參議員關於共黨政權加入聯合國的提議不切實際,因為中共一直都認為解放台灣為內政問題,怎可能上談判桌?他呼籲參議員應該來台灣現地看看。國防部長俞大維則強硬地表示,將會不計一切保衛金馬;金馬決不能放棄,因為恐怕讓自由、民主在亞洲產生「道德」缺陷。

 對於中華民國而言,美國選舉操作並不是主要關切的事務,然而從這時期高階官員的發言看來,多對於放棄金馬的言論不滿,而儘管發此議論的仍是當時還在野的民主黨,但在參議院外交委員會的有力者出聲,而且選舉尚未投票的情況下,仍求取美國支援,只是最終使用的語彙,卻是道德性的勸說。

 共和黨和民主黨雙方對於此議題並無共識。到了次回10月16日的辯論,時間已距投票日三週,甘迺迪在紐約競選,尼克森正在洛杉磯宣傳,兩人相隔三千多英哩之遠。主辦的美國廣播公司使用東西兩岸的錄影室,舉辦世界首次:兩造通過電視轉播的辯論會。這於廣大民眾更是新奇有吸引力,當晚收視率是該年辯論會最高的54.5%,估計有超過七千四百萬人收看。而此次辯論會絕大部分的時間,主要爭論點正是關於美國是否該防衛金門馬祖。

 在兩造都聲明應該要保衛德國柏林之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范福連德(Charles von Fremd)相當直接而尖銳的切入問題,他問兩位候選人:「若中國共產黨進攻金門馬祖,會不會差派第七艦隊及其他軍事力量?而若傳統軍事力量不能奏效,是不是要使用核子武力?」

 尼克森認為正如中國共產黨所聲明的,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解放台灣,所以攻打沿海小島只是拿下福爾摩沙的前奏。所以毫無疑問地,美國要遵守條約義務。但他迴避了要怎麼行動或採用何種武器的問題,說這不該於此討論。之後他挑戰甘迺迪想要讓出金門馬祖的危險:因為過去西方世界對希特勒就曾經採取讓步,卻沒有效果。最後引致全面戰爭。而中國共產黨要的不只是要金門、馬祖;不只是台灣:他們想要的是全世界。所以應該就地阻擋,不能退讓、因為這反而養大他們的胃口。

 甘迺迪的立場是:遵行簽訂的條約。在1955年在參議院通過簽訂的條約是要保衛台灣及澎湖列島,他也投下贊成票。但他也引述1958年艾森豪總統回信給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格林(Green)參議員表示:「您與所有美國人都無需擔心美國只為防衛金門馬祖而參與軍事敵對活動」。強調金門馬祖這些島嶼並不在條約定義的防衛範圍內,不應該就因為是「自由的土地」的緣故就介入開戰。並且明講,直到前一年(1959年)一月,美國一直在說服蔣介石總統減少他在這些島嶼上配置的軍隊數量。
對於減少軍隊數量這點,甘迺迪後來答詢時解釋,是從1955年開始,就持續想勸說蔣總統減少於沿海島嶼配置的軍隊,艾森豪總統派了參謀總長拉得福將軍及助理國務卿饒伯森去協談此事。

 這兩位特使確實於1955年四月二十四日來到台北,當年對外發佈的原因是台海緊張的情勢使得艾森豪總統取消拉得福將軍原本要去歐陸參加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演習的行程,要他來台灣評估情勢給予建議。建議的內容確實如同甘迺迪所說,是要勸蔣總統由金馬逐步撤軍 。但作為副總統的尼克森並沒有反駁。

 學者張淑雅曾在〈蔣介石一瞥:1950代代後期日記中的觀察〉一文中言及:「1960 年美國大選的例子更顯示蔣〔中正」對美國國內政治動態的關心,當時甘乃迪在與尼克森競選辯論時主張放棄外島,他擔心民主黨的甘乃迪當選後重蹈杜魯門政府『一筆勾消』國府的政策,或不利國府防守外島、反攻大陸與爭取美國軍經援助,故他記下與夫人通宵不眠在臺灣為尼克森助選。」 亦可顯示美國大選對金馬外島之議題亦牽動台灣的政治。

 1960年的選舉結果,在電視上風度翩翩的甘迺迪獲勝。由於他對於金門、馬祖狀況的撤軍提案,使得蔣總統對於反攻大陸的行動更為執著。1961年,在臺北縣三峽成立了「國光計畫室」,研擬反攻登陸作戰計畫。此時甘迺迪注意力多在亞洲以外的地方,如古巴及柏林, 而外島的情況又在共軍「單打雙不打」的演示性質下,雖沒有撤軍沒有停火,但情況也沒有大規模升高。

 1965年美國正式介入越南戰爭後,金門馬祖的狀態持續僵持。倒是在1960年強硬地認為不能對共產黨讓步的尼克森,在當選總統之後,竟然在國務卿季辛吉(Henry Kissinger)的撮合下,於1972年成為第一位造訪共產中國的美國總統。

 尼克森在1960年的時候選擇了與當時的總統、同為共和黨同志的艾森豪似乎一致的立場,但由前所述的種種談話記錄看來,無論艾森豪或是他的外交政策副手杜勒斯,從韓戰爆發以來對於中共的相處態度相當恆一:不願意直接與中國共產黨衝突。而杜勒斯與周恩來共同參與1954年談論越南問題的日內瓦會議,儘管沒有結論,但顯示了艾森豪政權並非持著不願與共產黨談判、必須趕盡殺絕的冷硬軍人思維,由此觀之,尼克森的態度轉變,也來自於多年以來美國外交政策的累積,並不太令人意外。

 北京政權在1971年進入聯合國,美國總統尼克森於次年訪問中國,美國與中共關係緩和,美國與蘇聯的外交關係也進入低盪(Détente) 逐漸解凍的同時,馬祖也逐漸由世界的焦點中退下。

 附錄一:1960年10月13日 美國總統選舉辯論有關馬祖部分譯文

 夏戴爾(主持人):各位晚安。我是abc新聞的比爾.夏戴爾(Bill Shadel)。今晚我很榮幸能夠主持第三場兩位主要總統候選人的電視廣播辯論。如同前面的幾場一樣,今晚討論的主題將由在場的新聞記者群提出;而不同於之前的是,今天兩位候選人並不會比肩同台,民主黨的候選人甘迺迪參議員,人在三千里之外的洛杉磯錄影棚,與共和黨籍候選人尼克森副總統,透過眾多電子設備網絡使兩位候選人可以看到、聽到彼此的意見。甘迺迪參議員晚安!

 甘迺迪:晚安!夏戴爾先生。

 夏戴爾:晚安,尼克森副總統!

 尼克森:晚安!夏戴爾先生。

 夏戴爾:現在介紹我們的記者群:Frank McGee, 他是NBC新聞的記者; 來自CBS的Charles Van Fremd, 報導者雜誌的Douglass Cater; 紐約先鋒論壇報的Roscoe Drummond。現在各位可能已注意到:記者群四位記者之中,有一位來自報社、一位是雜誌社的記者,這兩位是由兩位候選人辦公室的新聞主任從報導兩位候選人的記者們之中抽籤選出。兩位廣電記者是由他們各自的公司推派出來。今晚辯論的規則經過兩位候選人的代表及廣播電視單位審核同意,現在此再次宣布:今晚一小時將全部回答記者們的問題,兩位候選人不會做引言開場也不會做結辯。候選人將輪流回答問題並有機會在此議題上回應對方。回答問題時間限制為兩分半鐘,而回應人可以有一分半鐘發表意見。記者們提問的問題沒有任何限制。兩位候選人事前都不知道所提問的問題內容,一小時總辯論時間到當時的發言者,是最後發言者。這並非事前議定。是由時間決定。首先,第一個問題是由McGee先生向甘迺迪參議員提出。

 McGee:參議員您昨天形容尼克森副總統對防衛金門馬祖的立場用了「愛扣版機」(trigger-happy)這樣的詞彙,而上週在辯論的時候您提到,下一任總統需要正面面對在柏林的嚴重危機,那末,請問您會不會以軍事武力防衛柏林?

 甘迺迪:McGee先生,由波次坦及二次世界大戰的終戰條約,我們防衛柏林的權力是有條約關係明定的。也透過美國總統的承諾以及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底下的多個會員國再次強調。在許多場合我也多次聲明美國應該要遵守我們對柏林的承諾;為保衛西歐的安全,這是必須遵守的承諾。所以在這問題上,我不認為在所有美國人民心中會有一絲遲疑;而我希望在西柏林的人們心裡對此也不會有任何疑慮;我確信俄國人對我們這決心也沒有任何懷疑。我們將持守我們的承諾以維護西柏林的自由與獨立。

 夏戴爾:副總統先生,您要回應嗎?

 尼克森:是的。事實上,甘迺迪參議員說的、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有很想扣下版機的共和黨人,而我在金門馬祖議題上的立場就顯示我就是個愛扣版機的共和黨人。我討厭這樣的說法,我厭惡的原因是,這意思是說:共和黨都很愛扣版機,然後把這個國家帶進戰爭。我得提醒甘迺迪參議員,請你說出過去這五十年來,有哪個共和黨總統把這國家領去戰爭?倒是有三個民主黨籍的總統帶這國家參與了戰爭。我不是說一個黨是戰爭黨、另一黨是和平黨。而是說,任何意指共和黨是愛扣版機的黨這種說法是悖離歷史紀錄的。至於柏林:對防衛柏林及柏林人民自由的權力,沒有什麼需要不需要的問題。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同心的美國人民們在共產黨想拿下柏林之時將會怎麼做也沒有任何疑問。

 夏戴爾:下個問題是von Fremd先生想問尼克森副總統的。

 von Fremd:副總統先生,以下是關於台灣海峽邊島嶼的兩段式問題:若您是總統而明天中國共產黨開始進攻金門馬祖,您會發動…呃,以差派第七艦隊及其他軍事力量把美國帶進戰爭嗎?第二,若是,呃,傳統軍力無法抵擋這樣的,呃,進擊,您會批准使用核子武力嗎?

 尼克森:von Fremd先生,不論以一個總統候選人的身分甚至以總統的身分,來談論在這種進犯行為之下美國的行動方式或採用哪種武器,都很不負責。我這麼說:這種攻擊發生,而這種攻擊就是攻打福爾摩沙台灣的前奏--今天做這推論是因中國共產黨一直不斷聲明他們的目標不是這些沿海小島,小島只是拿下福爾摩沙的墊腳石—如果這樣的攻擊行動發生,這種攻擊台灣的前奏行動發生了,那我要說毫無疑問美國會遵守我們的條約義務並站在我們的盟友台灣這邊,如同柏林的情況一樣。但是要談什麼我們所將回擊的程度、以及回應方式的內容是不正確、不洽當、對美國利益而言不是最好的。不過,除此之外我只能這麼說,如果要如甘迺迪參議員所表示的,就是說我們會放棄這些小島或先行迫使我們的中國國民黨盟友放棄這些島嶼,並不會帶來和平,以我的看法那倒是會為我們帶來戰爭。這是與獨裁者交手的歷史;是甘迺迪參議員以及所有美國人民都該知道的。我們對希特勒試過這個方式了,沒有效果。我們都知道,呃,他一開始,想要奧地利,然後他就想要蘇台德區,再來是但澤港,而每一次我們都想:「他真正想要的全部就是這樣。」 好,那現在中國共產黨想要什麼呢? 他們不只是要金門、馬祖;不只是台灣:他們想要全世界。問題是,如果你放棄、或先表示你將不防衛這自由世界的任一小塊,你想這會令他們滿足了,他們並不會。這種舉動只會養大他們的胃口,這時下個問題就來了:你怎麼阻止他們呢?我常聽艾森豪總統論及這個問題,他明白地說:如果此刻我們開始說這個區域或那個地區不是阻擋他們進犯的地方,我們得要在哪裡阻止那些危害世界自由與和平的人?而我認為:我們這些反對放棄小地區的人,不管是(金門馬祖)這區域還是任何其他地區,是面對著黑函攻擊及面對著共產攻勢之中,引領我們走向和平的人。

 夏戴爾:甘迺迪參議員,您要回應嗎?

 甘迺迪:是。這整個…美國現在有個條約要保衛台灣及澎湖列島,我在1955年也為了美國在參議院投票贊成這條約。尼克森先生所說的這些小島離中國海岸四到五浬。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格林(Green)參議員寫信給總統,1958年十月2日他收到的回信裡寫著「您與所有美國人都無需擔心美國只為防衛金門馬祖而參與軍事敵對活動」。這裡有個問題,我相信我們必須信守我們對於台灣的承諾,我支持這樣,還有澎湖群島。這也是目前美國的立場。而那兩個小島(金門馬祖)並不包含在條約之內。尼克森先生表示…呃,若那兩個小島受到攻擊,美國應該開戰,我則建議,當福爾摩沙本島或澎湖受到攻擊,又或者在任何區域發生想要攻擊福爾摩沙及澎湖的軍事行動的時候,當然美國要守條約來開戰。這裡我必須說,尼克森先生想幹的事,在此要先講明是就我所理解的狀況,是要我們僅因為是自由的土地之故,來投入防禦這些島嶼,而非為了防禦台灣的緣故。亞太艦隊司令亞內耳(Yarnell)上將說過這些島嶼不值美國人犧牲一根骨頭。美國總統也已經指出它們並不在條約範圍內。當1955年,條約核准通過之時,並不在條約地區內。直到1959年一月我們已一直試著說服蔣介石總統減少他在島嶼上的軍隊數量。這是很嚴肅的議題,而我認為我們若要反對應對這課題有全盤理解,而且若反對,必須明確說明是反對其中何處。

 夏戴爾:Cater將對甘迺迪參議員提問。

 Cater:甘迺迪參議員,上週您說我們為了美國強盛之故,應該再開一次高峰會。現代武器建造時間需時頗長。您預見在下次高峰會之前,將需要有多久的準備期?又,您認為在這段期間可能有新的廢核武協議,或者…呃,核子管控、武器管控?〈省略〉

 夏戴爾:下個問題是Drummond要問尼克森副總統的。

 Drummond:尼克森先生,我想問…呃,同一個問題的新面向或說另一個面向。嗯,據我所知艾森豪總統從沒有倡議要不計一切情況,為了原則之故來保衛金門馬祖。我聽到杜勒斯(Dulles)國務卿在1958年一場記者會上說他認為蔣介石在那些島嶼上派駐軍隊是個錯誤。我想問,是什麼使您在此事上似乎是採取了另一個立場?

 尼克森:嗯,Drummond先生,首先關於杜勒斯國務卿的記者會談話,我認為你都有讀,我相信你都有讀完全文了,你會發現在同一場記者會裡,杜勒斯國務卿也有表示,當軍隊若從金門撤離的時候,金門防衛可以更好—說他意指什麼也就是從他談話的內容取來的,金門的步兵太多了,重裝火炮不夠,而我當然不覺得杜勒斯國務卿的言談中有表示說金門馬祖即使在進攻台灣的先期攻擊之下(我們)也不必防衛。至於艾森豪總統方面,個人常聽到他談這個問題,就如我,嗯,一段時間之前聽到的,總統一直表示我們與獨裁者交手的時候不能犯一種錯,就是我們會在槍口的威脅下讓步。你一這麼做,毫無疑問的就鼓勵這獨裁者再這麼闖一下。所以,一開始是金門與馬祖,再來可能就是台灣了,那時候我們怎麼辦呢?我的重點在於:你一這麼做、照這樣行動,表示某些特定區域你不防禦了,那無可避免的結果就是鼓勵了一個決心要征服世界的人把你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也就是戰爭。我們過去經歷過引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樣悲慘的過往了,我們在韓國也學到教訓。這種教訓我們別再重複一次。因此我認為參議院,不管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兩邊的大多數議員,在1955年否決甘迺迪參議員的這種立場,是正確的決定。而在此案上,強生(Johnson)參議員也是投否決票的其中之一,70比12否決。參議院是對的,因為他們明白歷史的教訓。而容我也這麼說,我相信甘迺迪參議員會改變他在這件事上的立場,要改變。因為只要他作為主要的總統候選人,而繼續提議說我們交出這些島嶼,他只是在鼓勵進犯者—中國共產黨及蘇維埃,來壓迫美國,壓迫我們直到無可避免開戰。通往戰爭的路上總是舖設以善意好意,而在這情況下我們說的善意,當然就是對和平的渴望。但讓步及事先暗示我們將不會防衛那已經成為自由標記的地方,必不會獲得和平。

 夏戴爾:甘迺迪參議員。

 甘迺迪:我不認為其他曲解事實的敘述可以比尼克森先生剛才做的更厲害了。在1955年,杜勒斯先生在記者會上說:「我們與中華民國的條約,不包含金門馬祖在條約地區內。」這是經過深思的主動行為。所以這條約並沒有要美國對除了福爾摩沙及澎湖以外的任何地方做承諾,只有對條約地區的行動需要處理。我完全支持該條約,我投了贊成票。為了保障條約我願採取任何行動,保衛台灣及澎湖群島。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副總統先生決意要確保金門馬祖,這些離赤色中國僅僅四五浬、不在條約範圍內的島嶼。 我不是說蔣介石,喔我們政府從1955年開始就在說服蔣介石減少他的兵力投入。唔,在1955年他有派遣特使—我指我們艾森豪總統,派了呃…羅伯森(Robertson)先生及瑞佛(Radford)上將過去台灣。(譯按:這邊甘迺迪有點頓頓的,故語句不甚連貫),唐寧(Twining)將軍說,到了1959年他們還在做一樣的事。參謀長瑞格威(Ridgway)將軍說:「對我而言,為了金門馬祖開戰就像是走上一條沒保障的悲劇之路,我全然反對這個想法。」 所以我認同他們。我也同意國務卿赫特(Herter)先生所說,這些島嶼是無法防衛的。我相信我們應當信守承諾,而當中國共產黨進攻澎湖及台灣時,他們很清楚知道那代表著開啟戰爭。我不會在任何槍口下讓出這些島。但我只是說防衛條約寫得很清楚,而我支持這條約。尼克森先生要保中…中華民國(譯按:甘迺迪講錯了,應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五浬海外的幾個島,而他可沒有真的出來反對共產黨拿下距離美國海岸九十浬的古巴。

 夏戴爾:Von Fremd先生要問甘迺迪參議員問題。

 Von Fremd: 甘迺迪參議員。我想要,呃,換一下對話的主題到,嗯,國內政治方面。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莫頓(Thurston Morton)參議員本週宣稱您應該為了前總統杜魯門先生日前所做的尖銳指控說尼克森副總統跟共和黨該滾下去某處,向尼克森副總統及共和黨道歉。您覺得您該向副總統道歉嗎?〈省略〉

 夏戴爾:Cater先生想問尼克森副總統問題。

 Cater:副總統先生我想再回到之前的議題,我想再問問關於對付共產黨的事。批評者說您近年至少在三件事上把我們政府的介入程度定位得太超過了:一是1954年關於派軍去印度支那(譯按:越南)、五月的時候關於繼續用U-2偵察機蒐集情報的事情、還有最近這個,關於我們對沿海小島的防衛承諾的,呃…定義問題。批評者認為您的立場態度比艾森豪總統更好戰。就在兩天前,您要甘迺迪參議員對世界上的共產侵略者發佈聲明,說我們不會再退讓一吋土地;而我們卻從大陳島撤退了,或至少這麼說,蔣介石從大陳撤退了。您覺得這是對您外交證見的合理批評嗎?

 尼克森:嗯,Cater先生,當然是有這…有人提出這樣的批評。嗯…我當然不覺得是合理實在的批評。我一直都支持本政府的立場而我認為這立場一直都是正確的;也認為我自己的立場正確。關於印度支那,我一再地聲明,在當時對美國而言很重要的是:明白宣示我們不容許印度支那落入共黨手裡。現在由於我們當時有站穩強健的腳步,當地的內戰結束了,至少在南印度支那,共黨已經離開而我們現在於該地有了個強大、自由的堡壘。現在,談到U-2偵察飛行,我想指出我一直都支持總統的立場。我認為總統下令做這些飛行任務是對的。我也認為總統決定在高峰會期間持續這偵察任務當然是正確的。我注意到,像是這個…甘迺迪參議員跟戴夫高洛威(Dave Garroway)先生的討論,就在他發表聲明說他覺得那些偵搜任務在當時是不該做的,他覺得遺憾,還意指說赫魯雪夫先生…心裡覺得如何,說若赫魯雪夫先生當他人在這兒的時候,也派飛機來美國上空繞,我們心裡是何滋味。當然,對這個的回答就是:共產黨的諜報工作是一直進行著;答案是,美國不能承擔有諜報…或,呃…容我這麼說,情報方面不能落後,跟我們飛彈頭數量不能輸他們是一樣重要。好,至於你提到關於金門馬祖的事,本人反對的是:經常提說要放棄這些島,甘迺迪參議員引述了那些他先前就講過的談話,但他忘記指出的是一個我在之前也引用說明過幾次的關鍵表決,這票決裡面他是少數--被否決的一邊。好,為何參議院否決這案子?就是因為這些參議員明白;如同美國總統清楚明白的一樣,你不能先暗示共產黨說你要放棄一塊自由土地。為什麼?因為他們清楚知道,也是甘迺迪參議員將會學到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你這麼做,就是鼓勵他們多多進犯。
夏戴爾:甘迺迪參議員。

 甘迺迪:嗯,首先關於印度支那,尼克森先生1954年在一群報社記者面前說,我原句引用啊,「把美國男子放到印度支那去」。印度支那現在被保住是由於關於該地的日內瓦會議之故。第二,關於U-2偵察飛行:我認為五月那時的偵察飛行任務在時機上是錯的,尤其若期待高峰會能有什麼成果,那這種行動的風險實在太大。不過我從沒對U-2偵察飛行任務整體有什麼批評,也沒有說應該停止偵察。現在偵察任務也還繼續,且我認為這種偵蒐情報任務,雙方都對彼此持續進行著。第三,就在U-2偵察機出任務之後的5月15日,副總統先生表示偵察任務仍繼續進行,儘管在5月12日我們政府及總統本人都已經取消這些偵察任務。第三,副總統說我們應該讓共產黨質疑我們是否會為金門馬祖一戰。這可不是他自己採取的立場。他說我們應該無論來者如何都該為了,以他的用詞說:自由的土地,來保衛這兩個島嶼。對西藏他沒有採取這樣的立場;對布達佩斯他沒有採取這樣的立場;依我所知他對寮國沒有採取這樣的立場。幾內亞及迦納,這兩國在外交政策上逐漸擺向蘇俄,古巴也是。我只是說,美國應該守住對金…呃,福爾摩沙及澎湖的承諾。但正如亞內耳上將所說的,我們現在談的這些島嶼根本不值美國人犧牲一根骨頭,他這意見是受到軍方高層大部分人支持的。而且我也清楚要在這麼靠近(中國)海岸、飽受砲火的小島上維持兵力補給的困難。所以我認為,在此正是表明了尼克森先生跟我意見的不同。而他是在延伸美國政府的承諾範圍。〈後與馬祖無關之辯論。〈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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