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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這百年居所> 文:劉枝蓮 --閱讀人次 : 839 感謝#中央社 推薦
<潮間--我的石頭屋>#本週好書讀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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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節錄
《潮間:我的石頭屋》
睡醒了,這百年居所。
一把風,把小路撞彎。陽光從高天傾瀉而下,地下的石階妖嬈多姿。這條石路可以連接牛角沙灘,也可以是大澳街的入口,這座晚清蓋的四合院,在整條石路的中心點,像櫥窗內的水墨家園,人們記得煙囪的表情,人們記得曾經是官方御用城鄉工作室。
我猜想,百年之前,某個還算暖的天氣,曹氏四房的祖上,從一綑風中遺落一顆種子,種子隨風傳播,不很遠,延著山與山的袋口,落地生根了,人們稱這兒為「大澳」。「大澳」是牛角村最平坦的地方,這兒有西邊山、東邊山照來的陽光,照亮了許多笑臉,這兒有北風呼呼而上,也呼黑許多人的笑臉。
這座百年老屋,以灰色語彙率性,一絲不苟地,反復品味歲月的來去,如同人們以手指指點樸實的石塊,半弧形的隅牆設計,延續老屋有情歲月來去,如打開光線的路徑,巧妙銜接,一雙五代一家人。
為了增加建築物的期待感,我想起一位美國有影響力的建築師菲利普.寇特琉.強森曾說「務必走著接近建築物」。是的,為了滿足接近馬祖少有四合院石頭屋,沒有比徒步登上石階,這種樣子的節奏感更適合了。順著石階腳踏實地的厚重,仰角正前方「曹忠鐵的家」風度翩翩,以招呼迎路過的人,油然構築了歲月靜好的畫面。
陶陶然之後,曹忠鐵曾孫曹常捷上校打開大門,建築物內裡老舊腐朽以及坍塌漫生霉味,它的狀態與廢墟無異。上校記得他離開這兒是高一暑假,母親與兄長比他更早些離開馬祖。二十多年來,這房子幾次易主而居,幾番折騰,已是去掉三面石牆,宛如水牛陷入泥土中,有些狼狽,有些邋遢。據說,民國初期,這片海域熙來攘往,曹家二代來往大陸與馬祖,好不風光。上校站在門口眺望這片海的時候,心裡正想著什麼?我便不會知道。但他在退伍八年之後,委託了建築專業陳泓儒翻修祖厝。
這座百年老屋的宿命,美好生活應該是什麼模樣?曹上校沒有特別風格,他的侷限是經費的拮据,非常的拮据,偶有還天馬行空,飛來一筆「真的想法、假的想法」的離開路徑。設計師本著對歷史性建築的愛慕,似乎沒有陷入業主「說,說」的陷阱裡。尤其是天井,象徵將日晷帶入居家,讓居住者感受日光投射的美好,如何讓空間不大的老屋,可以整日浸潤在無壓、恬適的日光中以及月光下。陳設計師不迴避早已被拆除廂房,相反地,以門前迴廊設計,完滿東向的缺口,取代老破舊鐵皮屋,並讓左廂房長出新瓦的屋頂,與迴廊紅瓦屋頂,無縫連結,回望合院「集水歸堂」的榮景。
輕輕地,以同色抿石子,手工的木窗、矮的底牆,描繪出老屋薪傳「意象」的主張。當廂房的門柱,在泥作師傅與曹上校看錯圖紙般,鋸掉了木柱、架空底層,於是陳設計師將錯就錯,設計出新舊木柱的銜口,同樣有了老屋薪傳的意圖,同時宣告常民造房的限制性,大筆預算投入限制。因為迴廊設計,騰出餘裕的流動空間,讓居住者沐浴其中,有敞開肚皮過日子的輕鬆感,不得不說,適合老後退休的人。
這個案場善用既有的經費、既有的結構柱體,卸除不屬於這兒鐵皮屋,以及廢棄補丁角料,不做多餘的設計,從居住者的視角,創造空間的實用性與層次感,讓閣樓有女孩家家「娃娃屋」的共鳴,也有長者收納的實際,有古早的氣慨,也有彩雲到處飛舞的記憶。如何以困難的經濟規模,發揮最大的效用,在實用性與設計感之間,陳設計師面對的取捨之間,規劃有緻,我是這般想。
通常四合院大門,不是節慶是不會打開,我不免俗地推開,平常出入的門,小門不大。陳設計師以抿石子的矮牆,襯入原木設計的斑駁,緩緩引導我進入一幕一景。整座房子其實也不算大,陳設計師以保留原有建材的過程,轉化為情感回憶的素材,讓這座老態的建築挹注新的骨肉,豐富了質樸的肌理與設計的手法,再嘗試讓舊時代的物件發展出空間的靈感,碰撞出有趣的結晶,讓實用與傳統零距離的互動,我有重新被定義修護老建築,那種恰如其分的感覺。
#感謝聯合文學
#感謝陳建築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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