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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以雄解構軍事空間，碉堡坑道飄書香
從早期接待美麗島世代，到現在接納新一代民進黨人，好像成了曹以雄的任務。日前參選馬祖立委的李問，也來向他拜碼頭。對這個橫空「入」世的年輕人，曹以雄激賞眼光藏不住，不只提供場地做為戰情室，連戶籍都出借。
胡宥心
時節進入秋冬，強烈東北季風吹拂劇烈起伏的馬祖山丘，四鄉五島隔著海與中國遙遙相望。
前文化局長開咖啡廳店名很文青
馬祖曾是中華民國重要軍事防禦據點，隨著冷戰結束、兩岸關係趨緩，當年戰爭遺跡、反共口號都成了戰地觀光的元素。作戰碉堡也在近幾年大力推展觀光活化。位於南竿復興村的一二據點（么兩據點），即成為島上軍事據點變書店咖啡廳的範例，接手老闆給了咖啡廳一個很文藝的名字「刺鳥咖啡」。
「刺鳥是一種澳洲傳說中的鳥，從出巢就開始找一棵會刺人的樹，牠一生只唱一首歌，那首歌在牠撞樹、樹尖刺入心臟的那一刻，唱出的聲音最美妙、最動聽。」刺鳥咖啡老闆曹以雄戴著圓框眼鏡、身上披著鬆垮的唐裝，黝黑瘦弱的身形，講起開咖啡書店的夢想時，微小的身軀彷彿散發著強烈的光與熱情。
曹以雄當過連江縣議員、連江縣文化局長，任內大力推動「聚落保存」和「閒置空間再利用」。二○一四年底卸任後，認養了南竿一處軍事據點，著手打造他的卡夫卡生活。
「我不是要過退休生活，而是希望某些價值重現，像法國把關押政治犯的巴士底監獄變成歌劇院，如今馬祖的軍事坑道在和平後成為書店咖啡廳，軍事空間再解嚴，這是我對這片土地的感情。」咖啡廳主體的碉堡沿著山壁而建，往前一步便是大海。
兩層樓高的碉堡內部別有洞天，順著樓梯彎彎繞繞，經過一處只容得下一人通過的走廊後，出現一個坑道防空洞，窄小蜿蜒又漆黑，加上幾盞燈，連接碉堡空間與坑道的走廊。
曹以雄驕傲地說：「坑道代表戰爭，茶水代表和平，這條走廊我取名『托爾斯泰走廊』，象徵戰爭與和平。」
「而我在這裡，就是海邊的卡夫卡！」曹以雄的藏書超過五千冊，書櫃散落在店內各個角落。一般書店會把書籍分門別類，曹以雄很隨性，托爾斯泰小說全集旁邊擺著《紅樓夢》，張愛玲小說與《Ｍ型化社會》商業書比鄰而居，一邊還有《施明德的政治遺囑》。
已經不是追求別人認同的年齡
「我最喜歡的就是《流浪者之歌》，作者赫曼．赫塞（Hermann Hesse）寫到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為何要去流浪？因為我要追求的是精神層面的滿足。」
曹以雄坦言，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他精神異常，因為這裡根本是廢墟，竟然異想天開要開店。初期他一個人搬運廢棄物、整地、種樹，親手打造一草一木。他不諱言疲憊很容易動搖人的身體和心智，「但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我已經不是追求別人認同的年齡。」
在台灣要經營咖啡廳很不容易，更何況是一年只有六個月觀光旺季的馬祖。十月開始吹東北季風，四鄉五島像是被罩上一層灰色濾鏡，天空清亮不再，路上遊人稀落，只剩下零星的軍人。
對他而言，實現夢想不難，維持夢想則得咬牙苦撐，「所以才訂定每人低消一五○元，而且謝絕參觀……。」
個性灑脫的曹以雄，是馬祖一片支持藍軍中的異類。早期以無黨籍參選議員，一九九四年時任民進黨主席的施明德提出金馬撤軍論，激怒所有金門、馬祖人。後來施明德來到馬祖沒人要接機，只有曹以雄去。「那時大家討厭民進黨，但我就是想探索他的撤軍論。」
沒想到他與施兩人一見如故，因而被外界攻擊為和民進黨勾結，「我們第一次見面聊大仲馬、小仲馬，聊《基督山恩仇記》，聊到凌晨三點。」曹曾多次邀請施到馬祖，咖啡廳裡還擺著施給他的便籤──「承受苦難易，抗拒誘惑難」，既是共勉也是自惕。
從早期接待美麗島世代，到現在接納新一代民進黨人，好像成了曹以雄的任務。日前參選馬祖立委的李問，也來到這邊向他拜碼頭。曹以雄對這個橫空「入」世的年輕人，激賞眼光藏不住，不只提供場地做為戰情室，連戶籍都出借。
把環境當油畫慢慢添加色彩
十月淒冷的海岸，一整個冬季幾乎沒客人上門，他悠悠地說：「我自己心裡很清楚，店要收起來很快，但這是我的夢想，有思想、有信仰就有力量。」儘管沒客人上門，他依舊打掃、堆肥，把環境當成油畫慢慢添加色彩，「空間改造是沒有結束的一天，就像是我對這片土地的感情，一直在累積。」
回到一開始刺鳥的話題，忍不住問曹以雄：「現在是你人生最美妙的時候嗎？」他一臉神祕地搖頭：「我還在飛行，我還在尋找累積，何時是最美妙的時刻？就是當我已經沒有生命的剎那。」
曹以雄小檔案
出生：1957年
現職：刺鳥咖啡廳經營人
學歷：馬祖高中畢業
經歷：連江縣諮詢代表會代表、連江縣議員、連江縣文化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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