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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序   黃世宜
作者: 金伙 < > 發表時間: 2022-04-15
序   黃世宜

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當導的說老師您要走──下學期不再是你教我們時,我以為我聽錯了,直到一聲聲嘆息響起,明白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連一次──就算簡單一句再見都沒說,走了!為什麼都還沒搞清楚就……我咽得說不下。

才相處一年!他們心怎狠得下!一年的師生之誼,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如此刻骨銘心,天啊!早知如此,真該好好過這一年,早知如此……
淚,不知何時滑落的,我拭拭眼角

一個煩悶的午後,心帆像無舵的船,漫無目的盪啊盪,盪到了這件事,瞿然發現這是悲傷,以前不經意的擁有,不經意的歲月消逝,而如今,算是不經意的別離嗎?以後的事呢?您說您要教我們怎樣說話啊!我們的筆記呢?我原以為他很多年而才一年呢,才一年的壽命……。

撥電話給富吧,才沒說到幾句,草草了事,因為,再說我會哭,似乎,該好好兒哭回呢。

晚上,接到寬媽的電話,真感動,我以為只有我才捨不得,傻瓜──我!後來,又是宇媽的電話。他們包括媽,要去學校,做什麼?我猜了九分,又是一陣又哽又咽,畢竟除了我以外,還會有人捨不得!

這一夜,期盼有絲希望,儘管渺小,但聽賴說,不是您不教我們,是身不由己的,有這句話,就夠了,就夠了……。

今晨,拖著書包盪進教室,一來,聽見吵架聲。兩位同學吵著、爭著,為了您的事,家長來學校的事,主反方的那位同學覺得此舉破壞學校面子,給學校難堪……我聽不下去、聽不下去,我奮力衝出教室,天啊,她不是很喜歡您的嗎?為什麼變得如此絕情!難道這樣子會丟臉、會無知?以前為何不知她是如此的人!忽然感到冷,那些過分「理智」的話,或許對、也或許不對,但我聽不進。

教室裡得不到溫暖,我站在九號樓梯下呆想著,一個胖嘟嘟熟悉的身影閃過,是江寬龍,他問我怎麼了,我再也忍不住大哭一場,他似乎早知道了,他說:「別哭啊,別哭啊。」唉,江,讓我哭吧,哭吧,哭去一切的悲哀吧。

一天過去了,想著您和上課的情形。
不知道他們去學校結果如何?
賴說:希望不大,不可能換回來了,我一陣心悸。
恨只恨世間變化無常,人情薄弱啊……

這,也算是序嗎?畢竟結束了啊,您走了。
悲傷地想,筆記,不能再繼續了,後來再細想,自己真傻,筆記是我寫的,我可以再做筆記,自己整理感想,印象系列再寫啊,絕不因別的扔了筆記,所以這一次我寫了序,紀念一切,證明我還要做下去,雖然老師不教我們了。

找過您幾回,肚子裡的話又說不出了,想哭,想著您是這樣了解我。
看蘭舟上你的筆跡,你的話,又哭。
看作文上你的話,又哭
看下學期您安排好的默寫進度表,又哭
一天不知思您幾回,哭您幾回。
或許這篇序您看不到,而世上也許只有我看過,而唯一只想證明一點,捨不得您。
宜之1990/7/1夜


PS這段時節是離愁紛緒的時刻,離開了學姊,想不到又離開了您。別人安慰我說:「可以常去看您啊」但……唉,說不出的難捨啊!
還好-總算又見面了-

再序

【前面的那篇序真難過死了!現在又來了好消息,老師又要教我們了,吔!前面的那篇太傷心了,忘了它吧!】
這節是國文課,靜悄悄的,少了往日的笑聲,老師滔滔不絕地說著,台下的同學一片軟疲癱瘓,偶而回應「對」「懂」……我不知道O老師是否有點力不從心?反正快下課時,她向全班宣布這項消息。
我在心裡歡呼。

這段日子常想念老師,但不敢看到老師,當老師您遠遠走來,我便躲在暗處遠眺,怕會哭啊,有時候也覺得O老師也不是不好,只是還不能接受。誰教老師您給我們這麼多!

總覺得這陣子有些消沈,似乎很少開懷大笑了。初時陳立宗總是有意無意挑起大家的興致,可惜他這一星弱火燃不起楞木頭,事實上,他最近也頂消沈的,我明白。

其實,這一陣子,大家都挺消沈的。
過了吧,這件事情,就當是一件玩笑。忘了吧,忘了吧,以後要珍惜與老師相處的時光。最起碼,您回來了,那就夠了。

賴走了!好狠,事先一點兒都不知道!很幼稚的想:要是我移民,必要和大家又惜別、又錄音,又簽名留念的,才不像他呢!
他,賴冠,大伙兒都這麼叫他,他人緣真好,無論男女生。

男生,姑且不提,賴在女生心目中,可是夢中的「他」呢!根據俺的調查,不僅本班喜愛,別班的崇拜者也不少,張偉陞很調皮略帶感嘆地說:「他情書好幾封,可是都被他弟拿去了!」

為什麼他那樣受歡迎?有人說他幽默,有人說他瀟灑,有人說……
其實,我也得了傳染病喲
反正,他走了,沒什麼感覺,想來該靜下心

男孩?女孩?我似乎在筆記中極少提及
這一次,是第一次
咳,品品男孩吧,其實本班的男孩也不錯啊!少了賴毫不遜色,如:
李浩男的帥氣,女孩也一樣-
胡文祥的嬌小
謝孟霖的威武
陳立宗的開朗
洪敬浤的斯文
楊智宇的嫵媚
李怡寬的可愛
劉晉佑的憨直
黃清琦的嶔崎
蕭煜芃的古錐
王宇澄的理智
吳紹衍的玲瓏
洪基超的雄壯
張偉陞的活躍
林致遠的貞靜
陳志誠的儒雅
林駿龍的體貼
林易伸的溫柔
陳瑋志的──「好皮當動詞!」──此乃導的之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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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科系沒有「產值」?你該看看日內瓦大學是怎麼教的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人文科的產值不是在看得見的數字累積,而是話語權的爭奪,那是腦袋裡的爭戰。犀利,並且不凡。

有人問:「一直滿好奇為什麼人文科系的產值不如科技業高?是不是人文科系也有一個標準的生產模式可循?」

其實,人文科系有其產值,並且也有標準的生產模式。

但是我認為很可惜的是,在台灣,人文科系一直被視為沒有產值,也被視為隨便讀讀,考不上熱門科系才去讀的,因為輕視,所以漠視。

其實在歐洲,人文科系的訓練是非常猛烈並且艱苦的。

透過大量的閱讀與課堂爭辯,目的在訓練文科生在最短的時間,海量的人文資訊裡,抓出現象的核心,用文字話語,建立密度最高、攻擊力最強的論述。

人文科的產值不是在看得見的數字累積,而是話語權的爭奪,那是腦袋裡的爭戰。犀利,並且不凡。
我永遠記得第一次去日內瓦大學上比較文學理論時,那是十幾年前,一個台灣留學生心裡受到的衝擊。

首先助教發給每人一本裝訂厚厚的書,大概六七公分厚。我大概翻翻裡面,從柏拉圖的著作摘錄開始,一直到克莉絲提娃,把一些文學理論史上的重要著作摘錄,印成一大厚冊。

我看了看,心裡稍稍安心。問問旁邊的瑞士同學:

「我的法文聽力不好,我本來還擔心該怎麼做筆記考試呢!現在拿到這本書,我想這一堂比較文學理論應該沒問題吧?只要我把這一本厚厚的原作集錦一字不漏好好讀完,那我一定可以考過吧?」

那一位瑞士同學用了一種很困惑的眼神,看了看我,沒回應我。

後來開始上課,助教又開始給我們一份「講義」。我瞄了瞄那六張A4...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書名。有的是英文書,有的是法文書,有的是西班牙文書,有的是義大利文書,有的是德文書。

我完全嚇傻了。那根本不是講義,是書單。

教授說,那一本厚厚的原作只是閱讀基本,附上各種語言的相關主題書單,請各位同學根據自己的語言能力,自行規劃閱讀,每一次上課,就根據主題討論。

在歐洲讀人文的歐洲學生,往往本身會好幾種歐洲語言,所以他們讀書單的時候,是有多語能力可以讀好幾種參考用書的。我看看那六張A4、12字體,欲哭無淚。起碼上百本的書跟論文,絕對看不完。
「怎麼辦,我不會德語,教授列的書單,德語部分我看不懂,這樣也可以討論嗎?」我一個頭兩個大,向助教求救。

助教看我一眼,「那你就『只』讀英語和法語參考書就好了。」

後來發現我想太多。因為光是那英語和法語所列的書單,就已經幾十本了....

那時入學從日內瓦大學大一讀起。理由是,學校認為台灣文科訓練不夠扎實,高中也沒修過哲學,有必要從大一讀起。

我本來很難過,但是第一堂課,我就承認我的確需要重讀,我太弱了。因為我在台灣學的人文科基本訓練,根。本。不。夠。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49922






這個老師遲遲不發考卷,學生們卻一個接著一個想要她「抱抱」


黃世宜

黃世宜,台灣女生,瑞士大媽。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我的外婆不是一個學者,她是那一個時代裡,一個平凡的台灣女子;她的智慧是無言的,不是寫在書裡頭的,是寫在心上的。

昨天一上課,電腦白板就出了問題,只好請擅長修理電腦的生活輔導老師來幫忙。他一邊修電腦,我一邊發新的講義,一邊開始讓學生拿出紙筆,準備上課。

「老師,上一次我們的考卷,你改好了嗎?」學生們問。


「我改好了。」

「那你快發考卷!我們好想知道考得怎麼樣!」學生們說。

「嗯,等一下。來我們先看一下今天要學的新句子⋯⋯」我帶開大家的話題,直接上起新的課。

後來,電腦白板還是不行,那一位生活輔導老師也沒辦法,他就離開教室了。等他離開教室,不在現場,我才開始發考卷。

我跟孩子們說:「我現在才發考卷給你們。因為考得怎麼樣,中文學得快樂嗎?這是我和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我不希望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你們考試的結果,去評斷你們,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結果班上有一個小男生,忍不住沒舉手就脫口說:「有,我剛剛有猜到。我剛剛有想到,為什麼老師不在另一個老師在場的時候發考卷⋯⋯」他走過來,「老師我可以抱你嗎?」

「老師我也要抱抱」⋯⋯瞬時間小朋友們都輪流來抱抱。

其實坦白說,這一次考試結果出乎意料地好。但是我覺得,不管成績好壞,稱讚還是糾正,這都是我跟他們之間的事。有另一個不相干的人在場,不管是多麼善意的關懷或稱讚,都是一種干涉與侵犯。


我沒有用任何學術理論去教孩子們怎麼去尊重,但是他們突然之間就被感動到了,為什麼是抱抱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突然覺得,有一種需要,叫溫暖⋯⋯

*

這不是歐洲學術教育理論教我的,這是我從我外婆身上看到的。

我小時候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是跟著外婆住的。那是在苗栗頭份的鄉下,有著稻田和竹林的地方。

我外婆是一個很沈默的人。我印象中她總是帶著靜靜又溫柔的笑容。雖然很沈默,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人緣總是非常好。鄰居鄉里,即使外婆已經過世了二十幾年,到現在都還有人記得她。

我記得小時候,常常看到有各種各樣的人,來到我們家的三合院,找她哭訴,請她幫忙。

「妳要不要陪我去竹林,跟我一起找竹筍?」她是那麼沈默,這是我唯一印象中聽過她最常對別人說的一句話,外婆總是對那些找她的人說,「在曬福菜乾的這一邊講話,離鄰居家實在太近了,他們會聽見。不然妳陪我去河邊洗衣服也可以。」

其他,我不再聽過她說過其他的話。她從來也沒有喝止我,聽到什麼不要亂傳,沒有。

但是很自然我也不會去記得傳播那一些八卦,因為我知道那一些都不是八卦,都是每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東西,而那些其實都是很珍貴的。人家找你說,是因為信任。而信任是不該被輕看的。

我的外婆不是一個學者,她是那一個時代裡,一個平凡的台灣女子;她的智慧是無言的,不是寫在書裡頭的,是寫在心上的。

對了,她是賽夏族。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5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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