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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學長老江
作者: 楊綏生 < > 發表時間: 2009-03-31
學長老江是一位原住民公費醫師,我初回馬祖任職時他在陸軍醫院服役。為了安家,老江服役前在外兼差當外科助手三年,熟悉一般外科手術,對當時的馬祖軍醫院來說,相當管用,經常在其他醫師下不了台〈手術中遇到超出自己能力的狀況〉時,臨危受命,上場救援。

初回馬祖,所有的外科經驗僅止於實習階段的拉鉤當助手,而當時衛生院的手術室已封刀很久,為了讓手術室重新「開工」,早期採取與軍醫院合作模式。請軍醫院支援人力,利用衛生院的設備及護理人力在衛生院進行較簡易的手術,目的在建立民眾對衛生院的信心。弘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由當時803支援的婦產科孫醫師及老江學長執刀,在久未使用的衛生院手術室中進行剖腹生產手術。兒子取名弘醫,乃為了感念當時的支援醫師,有「弘揚醫德」的用意。後來弘醫考取跟我同校的北醫公衛系,將來能否「弘揚醫德」卻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次國中同學會在花蓮舉行,路過南澳的和平時,老江提了一袋枇杷在路邊等著我們的遊覽車暫停,我引他到車上跟同學及內人打招呼。老江跟大家介紹,我的兒子是他在馬祖當兵時剖腹接生的。老江的一句話,把時光拉回到27年前。在弘醫出生前,我已經順利接生了二十來個自然生產者,內人卻是回馬後遇到的第一樁難產。我事先曾跟支援大夫打過招呼,萬一不能順產,要找他來幫忙。當時醫院中連吸引器都沒有,就由軍醫院開刀房連人員帶器械一起到衛生院支援手術。當時只想到讓民眾建立對衛生院的信心,證明衛生院的手術室有開刀的能力,今天想起來,還真有些愧對妻兒。

老江跟其他的原住民朋友一樣,喜歡喝兩杯。內人的廚藝更博得許多軍醫的喝采,也喜歡到我們家小酌兩杯。早期就靠跟軍醫的關係,一起上刀,練膽子,也達到技術轉移的目的。

老江的家境不好,服役間遭逢母喪。聽說原住民的習俗中,遇到有人往生,會前往喪家飲酒,老江要準備一些酒讓來家中悼祭的親朋飲用。軍醫院發起募捐,我也參與一角,表達一點微薄的心意。

老江家種香菇,偶而會寄些新鮮的香菇來讓我們品嘗,退伍後;只靠一年一度的賀卡聯繫。在馬偕醫院受訓期間,曾由朋友開車到南澳找過他一次,偶而也會在醫學會開會時短暫見面。幾年前南澳鄉公所來訪,江夫人曾隨團來過馬祖,此後;他的表弟、姪兒相繼來馬祖服務,偶而我會託他們帶兩瓶東引陳高給老江學長,只是後來聽說他得了原住民的通病「痛風」,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喝酒了。

身著白色醫師袍,手提一袋琵琶在路邊等候遊覽車的原住民醫師老江,曾是我生命中的「貴人」,在二十七、八年前馬祖醫療、交通都艱困的年代,慶幸有他的引領、提攜,讓初生之犢不畏虎,在奉獻鄉土的起步階段,有一座安穩的依靠,因為江〈薑〉是老的辣。老江學長;感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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