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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馬祖守夜人謝春福vs.謝昭華
作者: admin < > 發表時間: 2005-02-21
作者: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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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詩句的藤蔓綑縛的家族呵
困居鄙巷的轉角
在藍色的冷冬夜裡
當世界的街燈盡數熄滅
寒風中擎起一盞微弱的燈
為熟睡的人們守著夜

------謝昭華/世界的守夜人

 如同這首詩說的:他是一個守夜的人──一個用文學為馬祖守夜的謝昭華,一個在急診室為馬祖醫療守夜的謝春福。

 現執醫於連江縣立醫院的謝春福,利用其多變文字語言性格,化身成〈謝昭華〉;在現今的詩學文壇中為一直苦為「藝文沙漠、精神生活焦土」汗顏的馬祖人戰獲了一席之地;紮紮實實地頂著「台灣精銳詩人」的桂冠,讓馬祖原本東北季風搜刮著冷冽無情的夜空,因為謝昭華日夜伏案於書牘寫著: 《小小的島》《在街角我日復一日誘拐男童》《暗夜星垂》《孤寂入侵》《黑色溪流的輓歌》《讓我們談論夢想》一首又一首的詩篇,然後隨意用心地大手一攤,散落所有心情的魔法師手法,轉眼化為星光閃爍、《玻璃精靈》吟唱著各種生命意象的浩瀚詩空。

 昭華不但已經在詩壇以《伏案精靈》詩集傲視台灣文學界,最近更將其觸鬚探勘到小說的領域;初試啼聲地以短篇《魚狂》一舉摘下了〈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的首獎推薦。這不僅是詩人個人的榮耀,更是所有馬祖人的驕傲。-----終於,我們可以丟掉島嶼粗狂性格的自卑,大聲嚷叫著:「我們馬祖也有作家」。

 問昭華如何開始他的創作生涯,詩人窘然地微笑說是:「因為孤寂」、「因為不滿」;其實這些理由是原因,也是觸媒。

 早在孩提的稚幼時,謝昭華回憶道:「我就是一個喜歡說故事的的人,常常地說故事給姊弟、鄰居小孩聽;在學校時,也會因此被老師點名上台講故事給全班同學聽。」說到這兒,詩人似乎不經意地穿越時空,回到了南竿馬祖村那時還響著運補艦船鳴、寫著生機的沙灘碼頭,村子孩童灑著汗水奔跑、吆喝、揮著棒球夢想的大操場;那時的一切是那麼簡單、是那麼的懵懵懂懂。當思及這些往日的童稚意象,詩人也不經意寫漏了那一股深深從心底竄出欣喜的愉悅。

 台北醫學院的日子是謝昭華詩作啟迪的萌芽。環境變遷的衝擊,驚見知識浩瀚的啞然,使得昭華漸漸地意識到自己內心的孤苦、疏離本質。而真正讓詩人沈潛到性靈深處,搜劫省思自己靈魂的,卻是結束七年台北的炫麗、忙碌,回到馬祖執醫初期所造成的大量孤寂感。

 「我能作些什麼?」這是謝春福75年時初回馬祖村衛生所時,每日看不到十個病人門診造就的生命無用感,最常問自己的問題。在孤寂的島嶼中如何能解決這個問題所帶來的不安,孤寂的他,選擇了閱讀、創作來進行自我治療。

 因此極其自然地,謝春福就掉入了文學創作的夢淵裡,選擇用文學替代他來與不滿的現實交際、應付;也藉此釋去內心日夜啃噬他的不安感。所以那時詩人最怕的應是〝夜的來臨〞,讓他必須赤裸裸地面對孤苦的性靈、莫名的不安,搜劫他所有的文字語彙,拼湊成一句一句詩的影像,逼他成一個詩人。

 所以詩人如此說著:〈我在靜夜的空谷中測量夢獸恐懼的低鳴頻率那是人們沈睡時所放牧的〉、〈勒馬四顧,淒涼而孤寂的荒原可正是流浪者的心境〉〈我將煩擾不安的夢境轉譯以思維的指尖輕輕鍵入〉。

 因為進入婚姻後妻子素貞柔和關懷帶來的安穩,因為詩作靈感乍現的喜悅,因為鋪排、修飾文字遊戲般的樂趣,讓詩人逐漸地愛上沈潛於寫作所帶來的滿足、成就;並且丟棄、昇華當初被孤獨選上的不安;邁入成熟的昭華情願地、有意識地變成了一個樂於受孤寂、傷痛與想像欲望役使的「暴走族」。

 只是這樣狂躁、顛覆、想像無限,背後躲藏著儒怯、不安的性格、作為,只有在其詩文架構的氛圍中,我們才能有幸一賭風采。而當你捱著病痛,佝僂地步入連江醫院時,看到仍只是一個安靜、靦稚、話說不多的謝春福。

 當整個馬祖島群已經有太多人狂妄地嘶吼,歇斯底里地囈語著他們對馬祖的關懷時;謝昭華安靜地選擇了用文學表達他對這塊孕育他、涵養他土地最深沈的愛戀。並且運用他的筆不為時空限制,寫出他對全人類的關懷。

 或許下回你去縣立醫院看病時,你可以記得,你得記得向謝春福醫師要一首詩,順便醫療你枯竭的心靈。

(馬祖通訊第50期/1998年2月26日/文: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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