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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回憶VOL.18
作者: 小兵兵 < > 發表時間: 2005-01-16
回憶VOL.18
「R連」


2001年1月
北竿的氣溫回升了一些,天還沒亮,我已經醒了過來,就像進中心的第二天清晨一樣,緊張、徬徨、與不安。

早上一起床,不能夠馬上去刷牙洗臉,因為得先打掃環境。
吃飯時,不能坐最後一桌,因為那是破百桌。
值星班長下令吃完飯的人可以下餐廳時,不能馬上離開餐廳,因為得先讓學長離開。
集合之前,得先到集合場去等,因為,不能比學長慢。
晚上七點半之後,才能去洗澡,因為,得讓學長先洗鍋爐中的熱水。
學長帶手機,得裝做看不見,你帶手機,卻有成千上萬隻眼睛盯著你。
班長要公差,第一時間得跳出來,不然,等著被狗幹。
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正是軍隊中最佳的寫照。
就算大家做的都錯了,因為大家都做了,所以到最後變成對的。
即使你做的是對的,但因為只有你一個人做,到最後你會變成錯的。
這樣看起來似乎很恐怖,但身在其中,卻一點也不這麼覺得,因為我身在這個團體中,想要生存,沒有不二法門,就是融入這個團體的一切。

私底下,學長很照顧你,感覺這個單位大家都很團結,沒有分先來後到,就算出公差,學長也會跟著做,彼此之間沒有階級之分,深淺之別,但是正式場合中,你出包(*註1)會受到很嚴厲的責罵,畢竟這是軍隊,還是得存在些觀念和傳統。

2001年2月
正式接任了文書職位的工作,得逼自己再最短時間內熟悉公文流程以及形式,因為往後我將靠這點技巧,在五百多個日子中打轉。

徐少校,人稱大魔王的軍官,他在辦公室裡發飆幹人的聲音,100公尺外的哨所都還聽的見,科內文書兵無不能躲則躲、能閃則閃,唯恐避之不及,而我卻在眾學長的挖苦聲中,擔任了徐少校的文書兵,我想,我死定了。

果然,徐少校很兇,一點事情就容易讓他大動肝火,我幾乎天天都遭到「砲擊」就連吃個東西幫他弄沾醬,他認為我倒沾醬的程序有問題,也毫不留情的問候了我的母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又怎麼我會這麼倒楣,他喜歡把「XX的B」等等字眼放在嘴邊,幾乎整間辦公室的人,階級比他低的,都被他用這字眼問候了家屬。

師父(*註2)跟我說了有關他負面的一切,看得出來這位學長對他簡直是到了憎恨的地步,也因為在這股壓力之中,使得我幾乎沒有島休,星期天得去辦公室留守,平時晚上加班到兩三點是很平常的事情,最討厭的事隔天還沒辦法補休,萬一遇到站哨,幾乎不用睡覺了。

當時壓力感覺非常大,我只能躲起來,用著學長的手機,撥電話給丸子,哪怕只能說個兩三分鐘。

同梯的小明就不一樣了,他也是文書,只是跟我在不同部門,他的部門沒有軍官,晚上沒事就關門休息,不像我就算沒事也得待命,還動不動被拖去罵,而被罵的原因居然只是因為他老大心情不好,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同梯不同命吧」。

其實我跟師父一樣都很討厭他,只是礙於他是軍官,又是我們職務上的老闆(*註3)不能夠反抗,他說穿了根本什麼都不會,起碼在我們眼裡,他只會看電視泡茶跟蓋章而已,至於其他的,根本都是文書在作業,明明公文上承辦人姓名寫的是他,實際承辦的,卻是我們,但是沒有辦法,只能逼自己接受這一切,當作是一種磨練吧,或許經歷這一段,出了社會,我的思路與抗壓性將會提升,這樣長遠來說,不也是好事情嗎?

漸漸的,我在工作上有所成長,算是學的最快的菜鳥吧,只是因為我的心態,想認真的把它當成一份工作來做,也因為這一份「認份」的心態,讓我的單位上很快融入學長們,也因此認識了不少至今仍聯絡的好朋友。

明遠班長,是我們單位「文書班」的班長,也是我的同床人,很搞笑,人也很客氣,滿認真負責的一個人,退伍後擔任家中的工作,成為一位修車師父。

瑞昌班長,連上的公差班長,命苦又悲情,老是得接一些推不掉了苦差事,不是割草,不就搬東西、到垃圾,做泥工、木工、兼油漆工,老是愛開玩笑的對背著公事包去上班的我說:「唉唷~又要出去Q(註*4)啦」。是個嘴巴滿賤,但卻很知心的朋友。

豪哥,連上的參一,跟我的關係密切,因為他職務上大小事情都得經過我,他是管連上的,我是管全島的,其中的辛酸,是同樣身為參一業務的我所在了解不過了。

小明,我一起同時到單位的朋友,他是位老師,跟我一起擔任文職的工作,我們常常一起躲起來,一起摸魚,一起被長官罵,一起吃,一起玩,是一個一輩子的好朋友。



退伍後的某一天,我的三歲外甥女小妤,在我的懷裡問道:舅舅!你當兵是大英雄嗎?
我回答他:不是!但是舅舅跟大英雄們一起當兵。..............待續


註記:
1.出包,指做錯事情被發現導致其他相關人等一律受罰而言的錯誤。
2.師父,指相同職務上的學長,而這位學長即將退伍。
3.老闆,指相同職務上的長官,例如人事文書兵的老闆是人事官,後勤文
書兵的老闆是後勤官。
4.Q,指出去摸魚,或者不務正業躲起來休息的意思,跟「打茫」「酥
麻」是相同的意思。
5.P.S:由於認識的人太多,所以不是在這個時間點所認識的人物,就不
會在本篇故事中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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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遠班長 上:瑞昌班長 右:豪哥 下:小兵兵我 攝於93年農曆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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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梯的小明,攝於他退伍前一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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